作者:徐锋
00:15服装、家居、食品等低端制造业南下东南亚之后,中国全球化升级的帷幕,将由汽车为代表的中高端制造业产能转移拉开。长城汽车的“俄罗斯样本”,在美国掀起全球多边贸易摩擦的背景下,尤其值得研究。
6月5日下午,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中俄两国元首进行会谈,决定将两国关系提升为“新时代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
会谈结束后,两国元首会见记者并参观长城汽车图拉州工厂下线汽车展,出席莫斯科动物园熊猫馆开馆仪式。
四个小时前,莫斯科公里外的长城汽车俄罗斯图拉工厂刚刚竣工投产,这是中俄投资合作的13个重点项目之一,也是中国制造业在俄罗斯投资最大的项目
作为中俄经贸合作新样板,长城试图用实际行动为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做表率。俄罗斯经济上需要中国深度互补,也乐观中国高端制造业进入。
6月6日,第23届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开幕当天,魏建军跟俄罗斯工业和贸易部长和图拉州州长,就长城汽车在俄发展现状、本土化计划及未来发展规划等话题进行了对话。以往论坛上涉及过中国话题,但大多是就中国论中国,跟俄罗斯经济没有如此关联。
恰逢中国车市见顶,全球贸易摩擦频繁,长城西进踩上了“中国转移汽车产能,俄罗斯升级产业形态”的双重时间窗口。返回莫斯科的第二天,魏建军面对中国记者放言,“自主品牌不走出去只有死路一条,没有选择”。
俄罗斯“保定”:把生产线摆到欧盟东大门
长城落户的图拉州乌兹洛瓦亚工业园,有成本和地理优势。此地在莫斯科南郊公里,距离和方位跟保定和北京相似。不同的是,开车从保定上京石高速,两小时就能到北京。从莫斯科去图拉开车要四五个小时。
基础设施相对落后,俄罗斯1亿多人口,汽车销量一年只有万辆。但这是一个“特殊”的战略市场——能直接覆盖哈萨克斯坦、阿塞拜疆、摩尔多瓦、吉尔吉斯斯坦等周边国家,距离欧盟最东端的波兰也不到公里。站稳俄罗斯,就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欧盟。
俄罗斯曾经是汽车生产大国,同时也是迅速发展的汽车销售市场之一。克里米亚战争被西方制裁前的年,俄罗斯汽车产量.53万辆,年汽车保有量万辆。20世纪80年代初的汽车产量达到过万辆,居世界第五位。
因为地理上接近和成本低等原因,东南亚国家一直是中国企业转移产能的主要目的地,今年不少汽车企业也开始在当地布局。不过这些国家缺乏机械制造基础,供应链不完整。
相反俄罗斯是欧亚经济联盟中汽车产业基础最好、市场最大的国家,尤其是莫斯科所处的俄罗斯西北部,工业配套集中。目前长城图拉工厂的零配件本地化率起步就能达到65%。
正因为俄罗斯一直有自己的汽车工业,汽车产业法规复杂程度,一点不亚于欧美国家。一个极端例子是,在当地销售的车辆必须预装俄罗斯的格洛纳斯导航系统。
未来中国汽车要像家电那样打进发达国家譬如欧盟,俄罗斯就是一个练兵场。这也是为什么魏建军要从KD件贸易输出转向全工艺技术标准输出的原因。
这两年,魏建军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中国汽车品牌全球化面临的不是技术或产品质量问题,而是有没有足够的全球布局和驾驭能力,这需要付出更多的资源和精力去挑战。”
年2月,长城汽车在俄罗斯注册成立哈弗汽车俄罗斯有限公司,负责市场整车和汽车零部件的销售,以及售后服务业务的开展。年8月,哈弗品牌参加莫斯科车展,宣布正式进入俄罗斯市场。
一年后,哈弗品牌车型正式在俄罗斯市场上市,覆盖小型、紧凑型、中大型SUV市场。目前长城汽车在俄罗斯市场保有量已超过12万辆。
图拉工厂完全是按照长城最新标准建的——焊装车间主焊线自动化率达到%;涂装车间也采用自动化流水线,以有效保证车身漆膜质量。总装工艺采用双线体布置,柔性化设计能够同时满足承载和非承载两种车型的生产。
目前有多名中国技术人员协助俄方管理生产线。第一款车哈弗F7在此下线后,图拉工厂还将在未来陆续投产F7x、H9及后续新平台车型,还可能代工东风或者其他外资企业的车。
“俄罗斯经济状况比想象的要好很多,虽然它基数比较小。我们1—4月份在俄罗斯的销量在持续增长。现在长城汽车在俄4S店销售产品的主要是通过进口,将来进一步本地化生产,成本就可以得到有效的控制。”魏建军内心希望,当年大众重注挺进中国的一幕,在长城身上重演。
再战俄罗斯:中国车靠什么?
长城靠SUV和皮卡打天下。除了莫斯科,广袤的俄罗斯道路并不好,冬季长且气候差,所以用户对车辆通过性和防腐蚀性要求高,这正是SUV的优势。经过多年在全球最激烈的中国车市摸爬滚打,大众化SUV品类没有谁能比长城玩得更嗨。
事实上,长城首先投产哈弗F7,就是想对标大众途观的。哈弗F7在俄售价.9万卢布起,折合人民币约为15.3万元。跟大众途观1.4T手动挡起步价一样。
目前,中国品牌在俄罗斯的价差,跟大众比差25%,比本田差15%,跟现代起亚基本持平。哈弗F7的起步价甚至还高于日产奇骏和起亚KX5。中国车能摆脱国内混低价的窘境,拼的就是“设计感+智能化配置”带给客户的相对性价比。
现在长城汽车在俄罗斯拥有销售网络59家(包含6家销售网点)。其中莫斯科10家销售网络,圣彼得堡3家销售网络。这次长城把目前所掌握的最先进智能科技都堆到了F7上,智能语音交互系统语音识别率达97%,是同级最高,可同时实现67项智能语音控制。
4年前后,力帆、长城、奇瑞、吉利等中国汽车品牌就开始通过整车出口的方式进入俄罗斯市场。但是模仿+品质差,一度留下了中国汽车廉价和低质的标签。这种局面随着吉利、长城等品牌开始全面抓研发和设计,形象在这几年才得到局部改观。
吉利海外业务事业部总经理南圣良,被派驻俄罗斯已经三年,一直在观察当地动向。对于长城开进克里姆林宫,并受到媒体连篇累牍报道,他感到很高兴,“这对中国车企在俄罗斯发展肯定是好事,形象会大大扭转。”
哈弗品牌进入俄罗斯市场,首先瞄准的是定价相当的韩国品牌。年俄罗斯汽车销量前三名分别为拉达Vesta、起亚Rio以及起亚的Creta,在第4至第10名中更是包含了3款拉达、大众Polo、起亚智跑以及雷诺Sandero。这些都是跟长城都存在两代以上的代差车型,相同级别在配置和智能化上都有差距。
竞争对手的劣势,正是中国车的优势。
从马云到魏建军:中俄经贸由输血到造血
四年前的圣彼得堡经济论坛,马云作为首席嘉宾,侃侃而谈“20年前,你无法想象俄罗斯人可以从中国小城市买到商品,或者菲律宾人可以从阿根廷网购东西。是互联网让这个世界触手可及”。
跨境电商把更多中国商品买到了俄罗斯,支付宝让中国旅游团跨境支付更方便,中俄双边贸易额增加了,但是俄罗斯对华贸易的结构没有本质变化。年启动的中欧班列,中国发往欧洲班列载货量,远高于欧洲返回中国的车次。
在特朗普*府全面挑起贸易摩擦后,中国作为制造和出口大国,迫切需要一轮更深度融入的全球化布局,谋求全球尤其是跟周边和发展中国家地区的利益再平衡。
年6月5日,中俄两国元首莫斯科共同签署《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关于发展新时代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出发点正是基于此。
中俄利益再平衡,首当其冲的是中国高端制造业要进入俄罗斯,尤其是更多民营资本要进入,协助俄罗斯在改善消费的产业提高竞争力。30年前中国经济崛起,靠的正是沿海地区全面招商引资,即使现在,引资依然是中国各地*府经济工作的重点。
相对于单纯贸易合作,大型项目投资,更利于加深中俄之间的战略互信。为接下来人民币进一步国际化,创造条件。
人民币在世界支付货币中占比目前不足2%。随中国实体经济走出去,中国首先追求人民币的周边化,以及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使用人民币结算。日元当年就是伴随着日本企业全球布局,逐步提高自身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