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源于：采安律师事务所
导语
年12月15日，英国高等法院就GoldPoolJVLtdvRepublicofKazakhstan
[]EWHC(Comm)案作出判决，撤销了仲裁庭裁决，将该案发回仲裁庭，并指令仲裁庭对案件实体进行审理。
年12月15日，英国高等法院就GoldPoolJVLtdvRepublicofKazakhstan
[]EWHC(Comm)案作出判决，撤销了仲裁庭裁决，将该案发回仲裁庭，并指令仲裁庭对案件实体进行审理。
本案案情
GoldPool公司依照合同规定，享有经营哈萨克斯坦某些金矿的权利。年，该公司合同权利被哈萨克斯坦取消。该公司于年对哈萨克斯坦启动基于合同的仲裁。年7月由AlbertJanvandenBerg（主席）、DavidA.R.Williams和GabrielBottini组成的临时仲裁庭裁决根据加拿大-苏联双边投资协定（BIT），仲裁庭无管辖权，原因是仲裁庭认为加拿大和哈萨克斯坦之间未达成关于哈萨克斯坦继承苏联的双边投资协定的默示协议。GoldPool公司向英国高等法院申请撤销该仲裁裁决。
英国法院判决及理由
首先，英国法院有权重新审查管辖权问题。
由于GoldPool对裁决的质疑主要集中在仲裁庭对管辖权的认定上，Baker法官简要总结了英国法律的适用标准：就管辖权问题可以重新审查，仲裁庭的认定没有"自动的法律或证据重要性"（automaticlegalorevidentialweight）。这也意味着，法官没有必要审查、限定或对比仲裁庭本身的推理。英国高等法院在GriffinGroupv.Poland案中也阐述了这一标准。Baker法官还指出，在WorldWideMinerals(WWM)v.Kazakhstan(2)一案中，另一仲裁庭根据同一双边投资协定支持了对哈萨克斯坦的管辖权。法官认为，他的任务不仅仅是决定两组仲裁员中哪一组在这个问题上采用了更有说服力的推理，而是可以重新审查管辖权问题。
其次，双方受协定约束的协议可以是默示的。
双方都认为，仲裁庭在裁决中正确阐述了适用的规则，即根据国际法，国家"可以同意在其中一个国家成为新国家后继续保持先前存在的条约关系，这种协议可以是明确的，也可以是默示的，而且可能缺乏与缔结新条约有关的普通手续。"（“mayagreetocontinueapre-existingtreatyrelationshipfollowingtheemergenceofoneofthemasanewStateandsuchagreementmaybeeitherexplicitortacitandmaylacktheordinaryformalitiesassociatedwiththeconclusionofanewtreaty.”）
法院认为：既然双方需要就此达成协议，那么关键在于是否有相关行为或举动能够体现该协议。至于加拿大或哈萨克斯坦（或其官员）对法律状况的单方面理解，或双方随后就相关行为的法律效力交换意见，都与这一问题无关。投资者是否知道双边投资协定仍然有效的事实，也没有特别的关系。GoldPool主张BIT是一个"外向型"法律文书，像哈萨克斯坦这样的新兴资本主义国家会很想继续受其约束。哈萨克斯坦则强调了法律承诺的严肃性，以支持不应轻易达成约束协议的抗辩。
就此问题，仲裁庭认为"声称暗示和同意继承的手段越是非正式，就越有可能质疑这是否足够清楚地体现了所说或所做的事情的含义"。哈萨克斯坦主张，双方如要延续双边投资协定只需以明确和清晰的措辞加以规定就可以了。法院未采纳这种说法，对法院来说，遵循这种逻辑将使默示协议的理论失去任何意义。"这种理论的本质是，承认一种现实，即当各方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会在一起说一些现实上有意义的话，但他们没有想到要用术语来说明，这是因为他们都认为这属于各方之间的既定事实，不需要说明。"
再次，哈萨克斯坦明确表示了接受条约约束。
法官指出，案涉的双边投资协定于年6月生效，即苏联解体前几周。哈萨克斯坦于年10月宣布独立。前苏联国家加入了《阿拉木图宣言》，并在其中承诺"履行前苏联签订的条约和协议所承担的国际义务"。年3月，新成立的独联体的国家元首理事会发表声明，"承认所有[独联体国家]是前苏联的权利和义务的继承者"。此外，年7月加拿大和哈萨克斯坦之间签署的经济合作宣言第3段指出"两国决心根据[双边投资协定]和[年双重征税协定]，促进持续努力，巩固、发展经济合作并使之多样化。"法官指出：年的宣言不是一个条约，而是*府的联合*治宣言。然而，鉴于其背景，法官最终确信第3段表示了受双边投资协定约束的协议，正如GoldPool所争论的那样。仅凭这一点，就足以撤销裁决，因为本案存在自愿管辖权。
GoldPool还举证证明了年4月的外交照会。在谈判期间，一位哈萨克官员发表了含糊不清的声明后，经加拿大要求，哈萨克斯坦确认以前关于两国间相互关系原则的宣言草案中的一项规定仍然有效。该宣言草案指出"苏联和加拿大之间已经缔结的国际条约仍然有效，直到双方做出不同的规定"。GoldPool主张这符合国际外交法中的"换文"，具有产生法律义务的效果。法官未接受这一说法，但认为双方之间的这种照会"再清楚不过了"。法院认为，如果年的声明是模糊的，那么年的照会本身就足以确认加拿大和哈萨克斯坦已经就双边投资协定的适用性达成一致。
哈萨克斯坦提供了参与哈萨克斯坦与加拿大年贸易协定谈判的一名加拿大谈判人员的证人证言，哈萨克斯坦认为当时哈萨克斯坦倾向于谈判的新双边投资协定，而不是提及年苏联双边投资协定。英国法院未采信该证人的证言，认为"假设[证人]在事隔多年后还能如此准确地回忆起她在谈话中所说的内容，是非常不可能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可思议的"（highlyimprobable,tothepointoffanciful,tosupposethat[thewitness]mightbeabletorecollectsomanyyearsafterthefactsopreciselywhatshesaidduringtheconversation）相反，该证言可理解为仅仅表明哈萨克斯坦希望有一个更新的双边投资协定。
法官还注意到：年贸易协定的序言没有提到年的双重征税协定。虽然这是"令人费解的"，但总的来说，法官最终同意投资者的观点，即这是因为该协议很快就会终止。相比之下，这就意味着双边投资协定仍然有效。
综上，法官认为哈萨克斯坦应受加拿大与前苏联所缔结的双边投资协定的拘束，本案裁决应撤销，由仲裁庭对案件实体进行审理。
本案启示
在仲裁庭拒绝管辖权并作出裁决的情况下，法院撤销仲裁庭裁决并要求其进行实体审理，这种结果非常罕见。此前，英国高等法院曾在Griffinv.Poland案中撤销了仲裁庭认为无管辖权的裁决，但该裁决仅仅拒绝了部分请求的管辖权，也就是说在法院作出撤销裁决的判决时，仲裁庭仍然存在。而在Cloroxv.Venezuela案中，瑞士联邦法院则撤销了仲裁庭拒绝对全部索赔进行管辖的裁决，并将案件发回原仲裁庭进一步继续审理。
作者简介：
叶万和
采安管理合伙人
叶万和律师，采安管理合伙人，拥有英国皇家特许测量师（MRICS）、国家一级注册建造师、建筑经济师执业资格；中国对外承包商会行业培训专家，国家发改委“PPP法”草案小组核心成员，国家发改委PPP专家库入库专家，中国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仲裁员。